梁尧有些为难。他想了想,反正是老老实实待着,不会有什么差错,好歹给人行了一个方便。他低声道,“那才人就在阶前待着可好?”裴听月飞快点头。她也不挪步子,双手交错抱着自己的肩膀,在台阶前蹲了下来。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兽。极度没有安全感。模样可怜极了。梁尧看了一会儿,发现她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,心里不免起了同情之心。又想起前几日,自己那不争气的义子和他说的话,养伤期间,长乐宫后殿的人给他补上了赏银,推拒之后,又送来了上好的药膏。罢了,一会儿就给她说两句好话吧。梁尧叹了口气。直至夜色爬上枝头。裴听月才起身,一步三回头地离去。没多久,崔皇后也出来了。她脸色如常,温声吩咐梁尧,“殿里太暗了,着人把宫灯点上,茶水也冷了,去泡一盏热茶送到御前。还有,让御膳房做点膳食过来,这个时辰皇上该饿了。”梁尧一一应下,又按她的吩咐一一弄好。满桌的饭菜,谢沉动都没动,甚至于连个眼神都没给。他坐在软榻上捏着眉心,情绪很差。梁尧斗着胆子劝:“皇上多少用点吧,您的龙体重要啊。”谢沉没回答他,只道:“让暗卫不必追查织碧的下落了。”梁尧震惊。不必追查下去,那也代表着那件事情已有分晓。当真是淑妃娘娘!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。平日里淑妃娘娘可是宫中千人称赞的好性子,温柔可亲、和蔼平顺。谁能想到,她竟是当年惨事的始作俑者!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细思极恐啊!怪不得皇后娘娘下手这么狠!快速收回思绪,梁尧应了声“是”,顿了顿又道,“皇上,奴才还有一事禀告。”“说。”“刚刚裴才人来过了。”“哦?”谢沉缓缓睁开眸子,“她要来见朕?”梁尧摇头,“不是。”他将先前裴听月的话复述一遍,又叹息说,“今日之事,裴才人纯属无辜,被吓成那样实在可怜。”“奴才瞧着,碎瓷片溅得那道血迹还在裴才人脸上,她身子也摇摇欲坠,站都站不稳,应该是没上药就来了。”“裴才人这又是何苦呢?”谢沉听后陷入沉思。她无缘无故卷入这场风波,受了不少委屈和惊吓,回宫后没擦药没平复心情,反而忍痛前来,无非是承明殿有他在。有他在,她就安心。谢沉想,她真是对他太过依赖了。按照从前,他会让人送些寻常赏赐安抚一下,可鬼使神差的,他想多送一件旁的给她。“去库房里找几样活血化瘀的好药送给她,再告诉她,过两日朕去看她。”梁尧正要去办。还不待他转身,谢沉接着道,“半个月后的春狩,除了贵妃之外,添上她的名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