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了许久,掩下眉目里的痛意,唤来梁尧,“去查,沈氏是怎么知道,朕给裴婕妤下了凉药的。”梁尧应下。谢沉再次吩咐说,“去皇后那里说一声,裴婕妤有孕,朕免了裴婕妤每日的请安,再另外告知,裴婕妤要安心在长乐宫养胎,让六宫妃嫔别去叨扰。”“奴才遵旨。”等人走后,宫殿再次陷入一片冷清之中,谢沉依旧站在窗前,怔怔看着小轿消失的地方。阴沉日光透过菱窗照在他身上,显得更加孤寂。*裴听月回到宫中后,便径直回了寝殿,悄声吩咐云舒,“给我拿药来。”云舒很快就翻找出来了。裴听月坐在梳妆台前,将药膏涂抹在唇上。演了这两天戏,可苦了她了,不仅唇上破破烂烂,她小腿上也磕碰着了,不用看,一定青紫了。虽然挺苦的,可见皇帝那副痛苦模样,也挺值。裴听月嗤笑。后悔了吧?早干嘛去了?敢这么对她,可不得想到这一天。活该啊。往后的日子她都规划好了,她伤心过度,闭门不出,她可不信皇帝会放手,既然不会,那主动权还是在她手里。她要好好折磨皇帝一番。虽做不到痛不欲生,但也得让他后悔不及,更加珍惜珍爱她的。不过这件事也得有个度,得拿捏好,才能发挥好效果。裴听月思虑间,忽闻门口传来通报声。登时,她去榻上躺着了。“你…你怎么样…”宋贵妃颇为迟疑的声音从榻前传来。裴听月半坐了起来,委屈的张开了手。她的真实面目,宫里只有三个人知道,云舒云筝和梁安。其实她是很信任贵妃的,不同于这三个的主仆关系,她和贵妃之间有着不一般情谊。按理说,告诉贵妃有无不可,但偏偏,贵妃极效忠于皇帝,两人不仅是明君忠臣,更有着生死之交。裴听月不敢赌,所以只能抱着歉意演下去。宋贵妃心疼坏了,见状上前几步,将人抱住。“怎么眼睛哭的这么肿?”裴听月在她怀里闷声道:“因为嫔妾很没出息。”宋贵妃叹息。她本想安慰两句,可她又不懂这些情情爱爱,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算什么。说是利用吧,可这几次在后殿碰见皇帝时,他的眼神不似作伪。若说不是利用,可一开始怀中人就是皇帝的棋子,要不然皇后也不会因着愧疚补偿,把人塞进长乐宫,让她看顾着。“孽缘啊!”裴听月抱了她好久才放开。宋贵妃愁眉苦脸地想了好久,才说:“别把男人看得那么重,其实这宫里,有比情爱之外更好的东西。”裴听月问:“什么东西?”宋贵妃压低了声音:“太后之位啊。等孩子生下来,你好好教导,若是孩子聪明伶俐,可堪大用,等…等那啥,你可就成了太后。有权利不说,你可以偷偷养几个…”她说得偷偷摸摸,动作也极为招笑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又呲牙咧嘴的翻了白眼。裴听月心里一万个赞同,可嘴上不能这么说,她说着又要落泪,“我不想当太后,我只想让皇上喜欢,可他心里压根就没我。”宋贵妃紧急岔开话题:“好好好,咱们不说这个了,这些伤心事。咱们谈谈孩子,你说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…”她安慰了裴听月好一阵,快临走时,她清咳一声,“好听月,刚刚这些话也就咱们私底下说说,可别传出去,我想活着回北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