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站住!”门口两名身着刑部差服狱卒见有人靠近,立刻厉声喝止,手中的水火棍也“啪”的一声顿在地上,带起一片尘土。林旭脚步未停,神色平静,只是将手中的玄铁腰牌微微一亮,上面的“锦衣卫”三个大字和飞鱼图案清晰可见。两名狱卒脸上的警惕瞬间凝固,随即化为一丝敬畏和些许的忌惮。其中一名年长些的狱卒连忙上前一步,躬身行礼。“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,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还请大人恕罪。”另一名年轻的狱卒也赶紧收起了水火棍,垂手侍立一旁,大气都不敢喘。锦衣卫,这三个字在大周朝代表着什么,他们这些在刑部大牢当差的人,比谁都清楚。那是天子亲军,有巡查缉捕、诏狱之权,别说是他们这些小小狱卒,便是刑部的堂官,见了锦衣卫的人,也得客客气气。“本官奉命前来,提审一名犯人。”林旭淡淡开口,声音不高,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“不知大人要提审何人?小的这就去通报。”年长狱卒愈发恭敬。“城北杀人案的凶犯,董大军。”“董大军?”年长狱卒愣了一下,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,随即道:“大人请随小的来,此人关押在内监戊字号牢房。”林旭点了点头,随后便跟了进去。锦衣卫这块牌子,果然好用。这刑部大牢,号称大周第一凶地,等闲人等,便是朝中官员,若无刑部或大理寺的手令,也休想踏入半步。可他凭借一面腰牌,这些狱卒连盘问一句都无,便直接放行了。刑部大牢里面,比之大理寺诏狱更加脏乱差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、霉烂还夹杂着血腥与绝望的复杂气味,令人闻之欲呕。两旁牢房里,不时传来犯人的呻。吟、咒骂或是低低的啜泣声,如同鬼蜮。他跟着那年长狱卒,穿过阴森的甬道,七拐八绕之后,来到一处相对偏僻的监区。“大人,戊字柒号,董大军就关在这里。”狱卒指着一间昏暗的牢房说道,然后识趣地退到了一旁,不敢打扰锦衣卫办案。林旭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栏,看向牢内。牢房不大,光线晦暗,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。角落里,一个身影蜷缩着,披头散发,衣衫褴褛,背对着牢门,一动不动,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泥塑。“董大军。”林旭开口唤道。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,却没有回头。林旭示意狱卒打开牢门。“吱呀——”沉重的牢门被拉开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林旭迈步走了进去,牢房内的气味更加浓烈难闻。那蜷缩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过头来。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,约莫四十上下年纪,颧骨高耸,眼窝深陷,胡子拉碴,眼神浑浊而麻木,充满了死寂。他看到林旭身上的飞鱼服,瞳孔微微缩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。“又是来问话的?”董大军的声音依旧沙哑,带着一丝嘲讽和不耐。“还是说,时候到了,要送我上路了?”他咧了咧嘴,似乎想笑,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林旭没有理会他的讥讽,径直问道:“关于张员外之妾吴氏被害一案,案发当日的细节,你再详细说一遍。”董大军闻言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澜,但很快又被死寂覆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