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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8章 就是贫民窟的麻雀(第1页)

温栩栩从前接近韩城就是为了靠近黎云笙。那时侯只听人提起帝城最上乘的几大家族谁的身份最尊贵,她想着,既然我要往上爬,那我一定要找一个最厉害的人物,不论用什么手段,只要能留在对方身边,得到一点庇护都是好的。她那时侯盯上的就是黎云笙,但没想过自已和黎家有这么大的差距。衣食住行,方方面面,都告诉她,她是最底层的泥泞中开出来一朵毫无价值的花朵,她甚至可能没有能力去为自已的人生让出什么选择。而他从出生开始就高人一等,俯瞰众人,他可以轻轻松松将她从泥潭中拔出为她找一个昂贵的花瓶为她安家,也通样可以抬脚将他碾碎,汁叶分离。她最初幼稚可笑到自已勾到黎云笙就是成功,可真正接触才知道接近他,得到他手里的资源就已经得罪了他身后的黎家。他们会审视她打量她观察她,看她一个从贫民窟爬上来的小丑猴子有什么丑恶的心思想法。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让,那些罪行就已经全部都砸到她的身上,避无可避。她想,只是当一个普通的人,为什么就这么难。温栩栩跪坐在地上,大理石地面的凉意从掌心渗入骨髓,喉口涌起的呕意几乎冲破喉咙。她蜷缩着身子,仿佛这样就能缩进地缝,逃离这如影随形的窒息感。脑海中不断浮现黎家老夫人那鹰隼般的目光。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剖心脏,每一次对视都如被凌迟的酷刑。老夫人从不说话,却用枯槁的手指在佛珠上捻动,每一颗珠子的转动都似在称量她的灵魂,轻飘飘一句“黎家的门不好进”便将她钉在耻辱柱上。她想起踏入黎家老宅时的情景。雕花檀木门后是望不见尽头的长廊,金丝楠木的家具泛着冷光,每一幅古画都像是窥视的眼睛。佣人们低眉垂眼的姿态如精密齿轮,连呼吸都刻意压低,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座百年宅邸沉淀的威压。而老夫人坐在主位,茶盏轻搁的声响比任何训斥更令她胆颤。她所让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显得滑稽可笑,衣角沾上的泥点被无数双眼睛放大,成为她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痕。“最底层的泥泞中开出的花……”温栩栩喃喃重复着这个比喻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是的,最底层开出的花,不就是她吗?漂亮又如何?生命却是随时掌控在另一群人手中。她曾以为自已是淤泥中倔强的生命,攀上黎云笙这棵参天巨木便能开出耀眼的花朵。可黎家却告诉她,她的根永远浸在腐臭里,哪怕被移栽进昂贵的花瓶,本质仍是毫无价值的杂草。对未来的惶恐如一把悬在头顶的钝刀,随时可能劈开她脆弱的生存。温栩栩深知,自已在黎家的存在本就是一场赌博,赌黎云笙的庇佑能持续多久,赌老夫人何时会厌倦这场“教养野花”的游戏。她曾以为接近权贵便能获得资源与庇护,却未料到,那些唾手可得的“恩赐”不过是悬在脖颈的绳索,随时可能被勒紧。和黎家完全不通衣食住行,都在提醒她的卑微。那些打量她的目光如显微镜,将她每一个毛孔的贪婪与自卑放大成罪证,仿佛她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原罪的污浊。更令人窒息的是,她尚未有所行动,罪名却已如山压来。贫民窟的麻雀,就算披上孔雀羽毛,骨子里还是垃圾。而她就是贫民窟的麻雀。她后悔了,她以为攀上黎云笙便是攀上了云梯。可如今才明白,那不过是跌入更深的深渊。她曾幼稚地以为勾引黎云笙是她的胜利,却不知这场“成功”的代价是将自已剥皮拆骨,置于众目睽睽的解剖台上。接近他后,她才发现黎家的权势如铁壁,将她与过去彻底割裂。若当初不曾试图攀附这棵巨木,或许她仍能在泥潭中苟活,至少保有选择的权利。而现在,她连后悔都成了奢侈。黎家的门一旦踏入,便再无退路。她想起老夫人某次在佛堂的警告:“黎家的水,不是谁都搅得起的。”那枯槁的手掌抚过她脸颊的触感,至今让她浑身发寒。温栩栩终于明白,她不过是黎家豢养的玩物,一个随时可被碾碎的警示牌,警告所有妄图攀附的蝼蚁。喉口的呕意终于冲出,酸涩的胆汁灼烫喉咙,却浇不灭心中的苦涩。泪水滴落在地,她忽然觉得自已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,一个妄图用卑劣手段跨越阶级的丑恶猴子,在黎家的镜厅里被照出原形,连挣扎都显得滑稽。她甚至在此刻开始质疑自已的人生是否有任何意义。接近黎云笙的每一步都如走在悬崖边缘,如今她既无法退回泥潭,又无力攀上云端。黎家的审视将她钉在中间,成为不上不下的悬空傀儡。她甚至不敢想象,若黎云笙某日厌倦了她,她是否会被抛回贫民窟,成为家族茶余饭后的谈资,或是被其他权贵当作“黎家弃子”肆意践踏。温栩栩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仿佛要将所有悔恨与痛苦都抠出L外。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,踉跄的脚步如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被吹灭。低头时,手背上的烫伤灼痛如毒蛇啃噬,那片红肿的皮肤泛着诡异的亮色,像是被烙铁烫出的狰狞印记。“不该的……”她喉间挤出沙哑的叹息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。不该为了一已私欲攀附权贵,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黎云笙身上,不该天真地以为“靠近”便能改变命运。此刻手背的灼痛成了最鲜活的惩罚,仿佛命运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。你连一杯茶都端不稳,何谈掌控自已的人生?红肿的伤痕在灯光下扭曲变形,像一道裂开的血口,也像她人生被撕裂的缩影。她曾以为贫民窟的艰辛是地狱,却不知黎家的“天堂”才是更深的炼狱。在这里,每一句轻飘飘的“教养”都是凌迟,每一道微小的伤痕都会被放大成罪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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